在中国,“死”这个字眼往往都是和不吉利联系在一起的,连门牌号、电梯楼层都要避开“4”这个谐音。
两千多年前孔子告诉世人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,对“死亡”的避讳,从古至今“死”在中国人的心头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一谈到死,大家都避之而不及。央视主持人白岩松说:“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,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。”
有天在群上,有个姑娘咨询了买保险的事,另一个姑娘就开始好心的讲解,然后说了一句“如果你死了……”,结果问的那姑娘就炸毛了,开始骂起来“你才死了”,氛围一度陷入尴尬,这下两人都还觉得自己委屈。
《西藏生死书》说:我们是一个没有死亡准备的民族。所以大部分中国人的观念都跟那个小姑娘一样,死是一个很忌讳的词,所以一个不小心就要把人得罪了。
在人的一生中,死亡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,哪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,谁都要认识这个世界,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,包括正确认识死亡。
去年,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的第19部动画长片《寻梦环游记》(英文名《COCO》)在豆瓣上拿下9.4分,是2017年上映的剧情长片冠军。影片以“爱与回忆”为主题,用亡灵世界的故事,为观影者上了一堂“死亡教育”课。
人的一生,要死去三次。
第一次,当人的心跳停止,呼吸消逝,人就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;
第二次,下葬的时候,人们穿着黑衣出席死者的葬礼,他们宣告,这个人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这个人,他悄然离去,也从人际关系网里消逝;
而第三次死亡,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,把你忘记。
于是,人就真正地死去了。
《寻梦环游记》的故事背景是墨西哥一年一度的亡灵节,传说这一天,是去世先祖们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人类世界,与自己的子孙后代“团聚”的一天。因为亲人间的“记忆”,所以这天并不像其他国家过“鬼节”一样悲伤,反而因为连接和温情显得更加欢乐。
丹麦绘本《爷爷变成了幽灵》也传递给人同样的温情。
故事的主人公叫艾斯本。他最喜欢的爷爷因为心脏病突发,去世了。小艾斯本伤心极了,每天看着爷爷的照片掉眼泪。妈妈告诉他“爷爷变成了天使”,爸爸告诉他“爷爷化作了泥土”。可是,哪一个说法,小艾斯本都不愿意相信,他固执地坚信,最爱他的爷爷一直没有离开。
直到有一天,爷爷变成幽灵回来了。爷爷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,他一定是忘记了一些什么。小艾斯本不想让爷爷不开心,便陪着爷爷一起寻找他忘记的东西,爷爷努力回忆一生经历的那些幸福点滴。终于,有一天,爷爷想到了自己忘记了什么,他告诉小艾斯本,忘记的这件事,是同他有关的,爷爷说:“我忘记对你说再见了,我的小艾斯本!”爷爷和艾斯本都哭了。认真告别之后,爷爷开心地离开了。
墨西哥著名作家、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克塔维奥•帕斯曾说:“死亡才显示出生命的最高意义;是生的反面,也是生的补充。”
这也是《寻梦环游记》所体现的价值观与哲学观念——“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”。
每个人都不是孤岛,生活内外,记住所爱之人永远都很重要。赋予人生温度,才是生命的意义。
在爱的记忆消失前,请记住我。
在中国,我们却没有死亡教育的意识,从小到大都很忌惮死亡。如果我们可以很好的正视死亡这个话题,也许就没有那么怕死了,也起码可以对死有了那么一点敬畏之心。
去年3月,台湾女作家琼瑶发表了一封公开信,详细介绍了她对死亡的态度,交代身后之事,并特别发出5点声明叮咛儿子和儿媳:
无论生什么重病,她都不动大手术、不送加护病房、绝不能插鼻胃管,最后再次强调各种急救措施也不需要,只要让她尊严地死去就好。
实际上,在她发完这封公开信的时候,身体健康的琼瑶开始安心筹备自己的下一部小说,她还打算和孙女合作一本关于喵星人的插画书,岁月依然静好。
信中还写到她通过一篇文章得知,原来《病人自主权利法》在台湾已经立法通过,即将实施,病人可以自己决定如何死亡,而不用依靠医生和家属来做决定。她说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太好太好的喜讯,她说,她不想变成“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”的卧床老人。笑看死亡,就是她对死亡的态度。
这封公开信,再一次把“死亡”这件事带入了大家的视野。死亡,是一件既神秘又坦率的事情,避而不谈,并不会改变生命有一天终将逝去的事实。
和琼瑶阿姨“笑看死亡”相同的,是乔布斯先生的“向死而生”。
17岁时,乔布斯接受了死亡教育,明白了生命的意义,而后的33年,他每天都“向死而生”,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里的最后一天,去完成自己最想做的事。所以,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创造科技的奇迹!
你所拥有的今天,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。
长大了,才开始有死亡意识,才会想着得个大病怎么办,来个意外怎么办,然后开始计划着给自己买保险。生命有开始,固然会有结束,只是我们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结束,没有人不会死。
2012年,心理学者陆晓娅,在北师大开设了“生死课”,教导学生认识死亡,认识生命。一开始,她并没抱什么希望,因为中国人太忌讳谈论“死”了,“没想到来听课的学生会这么多。”
“我什么要开设‘生死课’,就是想通过讨论死亡,帮助学生找到热情所在。人到了一定年龄,就要对人生负起责任来,需要去寻找能够让你燃起热情的东西,找到自己参与世界并在其中感到价值的方式。”这就是死亡教育的最大意义。
毕淑敏说:“人生本没有什么意义,人生的意义便在于我们要努力赋予它的意义。”
只有真正的正视死亡,才能不惧怕死亡。记住“向死而生”。
“再见——”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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